第六章 翁家
一管好听的男声从屏风后传出,声音低沉,却不急不缓,有礼有节。
檀生转身看向那处,帛地式样的十二扇屏风隐隐约约显出了一个挺拔的剪影,几簇烛火跳动,青衣丫鬟的裙袂翩飞起小小的角,倒给这抹剪影添了几分朦胧。
大昭男女之别其实并不森严,有权有势的寡妇或老姑娘身边养几个清秀的面首实属常事。这男子避在屏风后,许是因她衣冠不整,形容狼狈?
檀生笑了一笑,回答,“自是无碍的。平阳县主眉长发茂,绝非孤寡之态,长辈必定十分康健。而今虽见发际后移,可县主目明神清,小女便可推测此病并无大碍,只是长辈缠绵病榻久矣,让小辈日日挂心罢了。”
平阳县主呼地松了口气。
德宗皇帝大权旁落,底下的人谁不想上去分一杯羹?!三年啊!翁家所有子弟全部致仕,三年后再起复,又如何还有翁家一席之地?!
翁家对此十分忌惮!
檀生走了一步险棋。
若平阳县主心狠一点,完全可以将这个猜中内情的小姑娘重新丢回赣水里。
官妈妈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,可机敏如她好像感觉到这屋子的气氛似乎从压抑变成了...惊悚?
屏风后那人笑了一笑,似雨落甘霖,又像雨打芭蕉,很愉悦的模样。
“听闻姑娘拜托翁家帮忙追击水匪?”
檀生点头称是。
“那姑娘是否算得出那水匪朝哪方窜逃呢?”
檀生言简意赅,语气笃定,“水匪必定逃往安义县,在县中驿站马厩里藏身。”
官妈妈汗毛都要竖起来了,再向檀生靠了靠。
平阳县主看向挺直站立在内堂中心的赵家姑娘,心里把这小姑娘的名字滚了一遍,好像是叫檀生吗?这到底是猜的?还是算的?
还是别有预谋之人派到翁家的细作?
平阳县主觉得这是她顺遂人生中遇到的第一艰难之事,眼神变了又变,却不知该如何作答,只好把手中的菩提子捏紧又捏紧,数了一遍再来一遍。
“照姑娘预测,那翁家家中身体欠安的长辈究竟有无大碍呢?”